第14版:往事

我们都回老家了 接站的电报才到

  上世纪70年代放寒、暑假回老家,一般是早上从太原东站坐火车,中午到达定襄站。下车后不论回姥姥家还是回奶奶家都有二十多里路要走,在这二十多里地的路程中有许多记忆深刻的事情。
  有一年在太原的大爷、姑姑和我家三家的几个孩子放暑假一块回老家,因为堂哥、表哥年纪大点,认得回老家的路,所以没有让老家的叔叔接站。我们一行七八个人下了火车就朝老家方向走,正是盛夏中午时候,太阳毒辣辣地照着,虽然都有脚力,但热得实在受不了,当看到路边有葵花时,我们摘下最大的葵花叶顶在头上遮挡阳光。走了两个多小时,中午也没吃饭,一个个又饿又渴,姐姐和堂姐走进一户村边的人家,问人家讨水喝,这家主人赶紧拿出几个碗,给我们倒上中午剩下的黄豆散散稀饭,稀饭不够又倒开水让我们喝,几个哥哥顾不上等水凉,征得主人同意,直接从门背后的大水瓮里舀上凉水就喝。解决了口渴,谢过人家,继续往奶奶家的村里走。
  回村里必须经过滹沱河,河上没有桥,七、八月天旱时,河道一般是干的,或者有一些小溪水,到九月、十月连着下大雨时,常常因河水大而无法过河。有一年快开学了,一直下雨,叔叔打探了好几天,都说河水太大,无法过河。直到临近开学的前两天,实在不能等了,叔叔只好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去火车站。走到河边,只见河床里水哗哗地流着,而且河水很宽,看到两岸许多人涉水在过河,也有花钱顾人背着过河的。我们在岸边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叔叔安排大孩子背小孩子,中不溜的孩子自己过河。我当时十岁左右,由十六七岁的表哥背着过河,表哥个子很高,走河床边上水浅的地方,走得比较快,走到河中央时,水很深,都没到表哥的大腿了,每走一步都得试探着迈步,怕踩空了,更怕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我扒在表哥背上大气也不敢出,也顾不上看相跟的叔叔和其他人,表哥一步一挪好不容易过了河中心,终于趟过了整条河。叔叔看着我们坐上回太原的火车,才一个人往回返。
  还有一年放寒假,姨姨带着两个表妹和我回老娘家,前两天就拍了电报让舅舅家表哥接站,但我们下了火车却没有人接,两个表妹很小,姨姨还带着给老娘的东西、包袱,根本不可能走路回去。没办法,姨姨领我们在县城北面回村里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每遇见一辆马车,姨姨就问人家是不是回老娘村里的,终于在下午等到一辆马车是回老娘村的,姨姨央求着赶马车的把我们捎上。路上,我看到姨姨把一包饼干拆开,分了一半给了赶马车的人。天快黑下来时,又冻又饿的我们才回到老娘家。
  回到老家的第二天上午,村里的大喇叭才吆喝表哥,让他去村队部取接站的电报。如今老一辈人都已作古,我们兄弟姐妹们也已老迈,但那时候的那份亲情和乡情,现在回想起来越来越觉得珍贵。

杨德莲(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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