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版:子夜

荒芜了一亩田

  俗话说,打渔摸虾,耽误庄稼。可沅水村的吴二既不打渔,又不摸虾,却硬生生耽误了一亩地的庄稼。
  吴二兄弟姐妹四人,因排行在二,父母给他取名吴二。
  小的时候一个夏天,吴二和村里的几个小伙伴到沅水河里洗澡。正当他在河里游得兴起,听到岸边一棵大柳树上有只知了在拼命地叫着,叫得人心烦意乱。
  吴二立即爬上岸,不顾身上湿漉漉的,赤裸着身子往树上爬,他要捉住那只知了。没想到爬到一半时,吴二失足从树上跌落下来,摔伤了左脚,从此走路一瘸一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因跛脚,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吴二。耽误来耽误去,错过了婚姻的最佳年龄,年近四十岁了还单身。
  吴二从小依赖父母,初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不像其他同龄人外出打工挣钱娶媳妇。尤其是相亲接连失败后,吴二破罐子破摔,在家里啃老,跟着父母亲一起生活,衣食无忧。父母去世后,哥哥吴大劝吴二,你的左脚虽说瘸了,可不影响干活,只要你好好干,找个条件差一点的媳妇不成问题。吴二不听,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吴二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在村里名声不好。想找一个条件差的媳妇,也成了泡影。
  父母亲给吴二留下一处院子,五亩地,吴二只要一亩地,其余的都给哥哥了。他说一亩地足够了。
  如今,四十多岁的吴二醒悟了,可爱情的码头再也无人停泊了。吴二变得沉默寡言了,他像村里其他人一样,春种秋收,自给自足。
  哥哥说吴二,你要是早这样,何至于单身。以前给你介绍几个邻村残疾的姑娘,你还嫌弃人家,现在连残疾的也找不到了,你这辈子就打光棍吧。
  今年午收结束后,别人都忙着种秋季作物。可吴二迟迟不种。
  哥哥问吴二,你那一亩地迟迟不种,想干啥。吴二怼大哥,我又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你管我干啥。
  几场雨过后,别人家地里的玉米、大豆等农作物郁郁葱葱,而吴二地里却长满了野草。有人问吴二,你地里的野草长势喜人,我去你地里放羊行不。吴二一笑,那又不是庄稼,你们随便去放羊。
  小暑那天一大早,有人发现吴二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台挖掘机,开始在自家地里中间挖沟,沟宽三四米、深约一米。吴二的地本来不到五米宽,这一开挖,几乎把一亩地变成一条“干沟”。
  村民们不知道吴二到底想干啥,人们也懒得问。几天后,吴二的一亩地彻底成了一条“沟”。
  沟挖好后的那天上午,村主任问吴二,你把地挖成了沟,以后不打算种地了。吴二一笑,对,我以后打算收破烂,再也不种地了。
  几天后,暴雨不断。吴二田地附近那一百多亩农田里的水,顺着吴二地里开挖的“沟”,畅通无阻的“流进”了沅水河。而其它地方田里的庄稼因排水不便,或多或少的遭淹,原本郁郁葱葱的庄稼,仿佛遭受了霜打。
  村民们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田地附近,只有吴二的田地地势低洼,是最好的“排水道”。附近二三十家村民商量,等秋后收了庄稼,一起凑钱补偿吴二。
  人们去找吴二时,吴二早已开着三轮车,走乡串户收破烂去了。

□熊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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