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抱朴,辽应州(今山西应县)人,辽朝著名能臣。他生性颖悟,好学博古,入仕后曾任政事舍人、知制诰、礼部尚书等职。辽圣宗统和四年(公元986年)升户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参与修撰实录。曾奉旨巡视诸道,考察官吏,升降守令,史称平允,官至参知政事。
邢抱朴一生以清正廉洁、执法如山而著称,曾两次被朝廷点名任幽州知府,处理南京(今北京)滞狱,平决辽朝建国以来沉积的疑难刑事案件,深受百姓称赞,并受到辽圣宗的褒奖。他依法处决契丹贵族耶律休洛的故事至今为人称颂。
统和十八年(公元1000年)的一天,幽州知府邢抱朴接到一纸诉状,一名汉人女子状告耶律休洛酒后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耶律休洛是已故辽朝大将、宋王耶律休哥的弟弟,典型的皇亲贵胄。按照常理,一般人为了自己的前程是不愿意接受这宗案子的,但邢抱朴却有一股子犟劲儿,他不畏强权,坚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于是,立刻传讯耶律休洛。这时的耶律休洛压根就没把杀人当回事,只叫下人备了一口棺木和百两纹银给了死者家属,以作补偿,自己连面儿都没露就扬长而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备下的棺木和银子不见来人索取,等到的却是差官的传讯。当时,耶律休洛正准备架鹰携犬进山游猎,便傲慢地对差官道:“你们知府也不看个时候,就不怕搅了老爷我的兴致?”于是,只遣了一名贴身仆从随差官前去回复,自己仍旧进山围猎去了。差人回去向邢抱朴说明情况后,邢抱朴倒也不急,又派人将一张大红请帖送到耶律休洛面前,耶律休洛这才若无其事地来到衙门。邢抱朴张弛有度地将状纸上状告耶律休洛杀人的事实和经过,一一予以落实后,请他签字画押。耶律休洛这才似有警觉地问:“乘酒兴随意而谈,何需画押?”邢抱朴边笑边说:“这件事既然发生在幽州,下官总不能不问吧?大人您给下官一点面子,履行一下手续。这样,万一上峰问起此事,下官也算有个交代呀!”一番恭维下来,耶律休洛仅存的一点警惕性也就没了,于是从录供官手里接过笔很快画押签字。孰料这画押签字刚一结束,邢抱朴就向门外疾呼升堂。这时的耶律休洛才如梦初醒,但却仍认为邢抱朴不敢把他怎么样。邢抱朴举着他签字画押的供词问他:“耶律休洛,你对杀人的事实,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耶律休洛不以为然地说:“杀人又怎么样,刑不上贵族,这是国制……”“但你今所杀者是汉人,须以汉律论处!你可知罪吗?”耶律休洛心头为之一震。因为,萧太后与圣宗刚颁布法令,如契丹人与汉人间发生诉讼,皆以汉律裁处。但想到自己的身份,随即又多了些许侥幸,认为邢抱朴一个小小的汉官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于是说:“本大人要见皇帝陛下说理,要见萧太后!”邢抱朴毫不畏惧,他正好借此看看太后、皇帝对他的态度,若太后、皇上支持他依法治理南京,他就是豁出一条命,也要把南京治理好;若不支持他严格执法,不允许他这个汉吏为汉人主持公道,那他宁愿还乡为民,也不愿做这个窝囊官。
邢抱朴见到萧太后后,萧太后立马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说:“哀家听说你将耶律休洛判了极刑,是吗?你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耶律休洛是皇族,是已故宋王的胞弟。官至工部使,比你还高出两序,你怎么敢以极刑相加?”邢抱朴听罢,虽有些惴惴不安,还是坚定地从袖中掏出了死者家属的诉状和耶律休洛的供词,双手捧给萧太后道:“皇上去年冬月特旨,契丹人与汉人发生诉讼,皆以汉制论处。汉律明文规定,借债还钱,杀人偿命,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萧太后听了说:“卿本寒俊,应知道前程来之不易。你如此铁面无私,就不怕丢掉来之不易的官职吗?”邢抱朴回答道:“臣入仕之前,原本就是两袖清风,堪称官伴清风来;今若罢了,又可谓官伴清风去。其来其去皆由清风伴之,实乃无得无失无忧无憾也!”这时的萧太后态度一转,坚定地说:“你说的对!为江山社稷,我是不会徇情枉法、袒私护短的。我尊重并赞同幽州知府的判决,还希望朝廷能将此案转发各道,以儆全国!”
在萧太后的支持下,耶律休洛最终伏法。此案虽然离不开萧太后的深明大义,但也同样体现了邢抱朴不畏皇权、敢于碰硬、执法如山的为官精神,他以实际行动诠释了这样一个道理:依法治国,首先要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都不能有超越法律的特权。
梁贡华
山西法治文化建设研究会 《山西法治报》社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