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就是春天届时赴约的请柬。
而那一声雷呀,就是贵客临门前那一声热烈而隆重的召唤!
于是,一声炸响,一声霹雳,那雷声犹如一列从时光深处鸣笛启程的“动车”,从遥远的天际,轰隆着,穿过冬天厚厚的云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透亮的惊蛰响彻在春天的鼓膜,把一车车晶莹剔透的春雨纷纷扬扬地洒到了阡陌纵横的乡野之间。这一声声回旋在天宇之间的高亢鸣奏,不就是冬日相辞行,春日来恭送的分手絮语吗?这一声声激荡在河东大地上的三月呐喊,不就是春日相饯行,冬日一挥手,时序更替的一番寒暄吗?就在这一分手一寒暄间,该走的终归要走,该来的终归要来。在那历山农耕深处,舜的一个俏生生的鞭花,和着惊蛰的雷鸣,啪的一声脆响,恰似报春的钟声,唤醒了沉睡的条山、沉睡的黄河、沉睡的盐池,以及河东大地上千家万户的晨梦。世上万事万物都开始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活动活动一身慵懒的筋骨,洗去一冬的麻木和寂寞,梳妆打扮,迎接一个新的春天。
在雷声的感召下,蚯蚓虽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但也能巧借时令,凭着一颗恒心,上食埃土,下饮黄泉,把理想躬耕,把希望深播。蛙儿虽无天籁之音,亦无靓装之色,但也不虚度韶华,凭着一腔热情,晨起吊嗓,黄昏亮喉,把晓日赞美,把晚霞歌唱。燕雀虽无凌云之意,亦无鸿鹄之志,但也不负春光,凭着一种责任的爱,奋翼长空,鼓翅南北,衔泥噙草,昼夜不舍,把爱巢筑就,把雏儿培养。
在雷声的督促下,春风化雨,冻土酥软,枯木逢春,塬上坡下、漫山遍野的草儿、花儿开始抬起头来,挺起胸来,身着“绿军装”列队出发,向着春天进军。山涧的泉儿一路逶迤叮咚响,林间的雀儿枝头跳着“华尔兹”,村庄田陇上野菜纵横舒展,为踏青的人们准备着春天最丰盛的美食。河畔柳芽儿可着劲儿地往外冒,柔软着万千枝条,招呼着一拨又一拨的孩子们吹响着一支又一支童年的柳笛;梨树一树一树可着劲儿地白,桃花一树一树可着劲儿地红,油菜花一地一地可着劲儿地黄,在大自然的舞台上生动地演绎着从“春花”到“秋实”的不变主题。“乱花渐欲迷人眼”激发着、澎湃着、撩拨着诗人、画家、歌唱家迟钝了一冬天的情感,笔蘸春水,毫濡流云,引吭高歌,赞美春天,绘画春天。
在这隆隆雷声中,惊醒的不仅是蛰虫,抬头俱是希望,俯首皆是梦想。
(作者单位:运城公路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