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只是眼前多了柳絮飞舞,一排排白杨吐出了翠翠的绿芽,霎时感觉周边的世界有了色彩,才知道应该换点薄衣服了,生活的节奏一切照旧,只是心情好了许多,仍然是早起晚归地忙碌着,满脑子的工作、工作……几天后的清晨,站在阳台上,突然看见窗外开了许多泡桐花,才想起那棵冬日里光秃秃的竟是一棵泡桐树,紫色的花一串又一串,满树都是,背景是灰色的瓦当,衬托得泡桐花有些艳丽,周边的小树没有发绿,远处有几枝像是桃花,也显得淡而无色。泡桐在春天来的时候,花开满了整个树枝,却没有一些绿意,突然看见一朵落了下来,掉在旁边的树枝上打了个滚儿,又掉下去了,没有一点点声音,我想那树下面一定有小孩在把这朵小小的泡桐花捡起来,花的底部有些光滑,放在嘴里像个小喇叭,腥甜腥甜的。
呵呵,那小孩不是我吗?在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泡桐树,旁边还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杏树,记得前些年的一个春天,院子里还是住着几户人家,孩子们刚刚脱去冬天的厚棉衣服,撒欢似的一群一群在院子里乱奔,不知是谁捡了一朵小泡桐花放在嘴里,煞是好看,这时我们抬头望去才发现树上的花朵竟然满满的一树,这些天却一点都没察觉到,我们商量着谁去爬树,谁去采摘,意见没有过多的分歧,那时我们几个男孩都是爬树高手,但在大人们眼皮底下,那可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商议,让爬得快的上,都不能吭声,乱糟糟的小院一下子静下来。胆大的先试了试,还没有爬上两米,就有小孩尖叫:“妈妈,他们爬树了!”我忘记了那个爬树男孩是怎样掉下来的,总之我们是哗的一下全散了开来,几家的大人几乎都出来了,以相同的口气在责问,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起缘由,好像家长们并没有生多大的气,一个家长吼了一声“往后退”,顺手拿了一只鞋扔了上去,竟然砸下了许多泡桐花,孩子们蜂一样的上前去捡,大人们却都愣了,好像是鞋没有下来。大人们忙碌了起来,女人们也都走了出来,有笑的,有奚落的,有责怪自己孩子的,只有上了年岁的人,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在做自己的事。记得最清楚的是爷爷在泡桐和杏树之间拉了一个“秋千”,是孩子们的最爱,那一切,都已不见了踪影。只是那棵泡桐树在爷爷病重的那年挖掉做了寿木,没过两年那棵杏树也一枝一枝的干燥枯萎,竟然好端端也死掉了。院子里的家户在改革开放以后,都搬进了自己新盖的独家小院,爸爸按照爷爷的遗嘱,重新整理了院落,那座雍正五年的老房子被拆掉,盖起了5间大瓦房,院里曾栽过苹果树、葡萄树,但都没有长得太大。只是门外那棵百年老槐,目睹着这一家人的变迁,却越发茂盛了。
院子里泡桐花和硕大的黄杏还有那大杂院里的集体生活也都成了遥远的记忆。当我沉浸在这些莫名状思绪的时候,冲刺高考的儿子看到题目“又见泡桐花儿开”,一本正经地说“泡桐树会开花吗?”
泡桐树是会开花的树,可这些年来,也许匆匆行走过泡桐树下,也许泡桐花香也曾伴你前行,可你看到花朵了吗?你闻到花香了吗?那些被孩子所忽视的又何尝不是被大人所忘却的。
窗外泡桐花依然开放着……
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