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先贤介子推》创作笔记

　　时下，民间兴起“德孝文化”热，官方支持，媒体助推。其实，“德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已经流传了千百年。我在创作长篇连环画《千古先贤介子推》就接触到这个议题。中国历史上圣人先贤不少，但唯独介子推这位2000多年前春秋时代的古人，唤起我很多遐想。似乎历史给定位——忠孝楷模。最为世人震撼的是农历“寒食”节，还有祭奠屈原的“端阳”节，在中国有了“北介南屈”之说，多么了不起的伟人、先贤！
　　事实上，“忠孝”二字，远远无法涵盖介子推人格的光辉。
　　世家出身的介子推，从小受到母亲的严格教诲，其人品、学识出众，青年时应召晋宫，走上仕途。在晋宫数十年先后做过王储申生，公子重耳太傅（即老师），经历了“骊姬乱朝”宫廷的政变险恶，后又随重耳（晋文公）出走，周游列国。
　　春秋时期，诸侯各国虽为周天子臣属，但各国间相互兼并成就霸业，斗争激烈，在这种动荡的社会背景下，出逃异国的重耳，他们所经历的艰难险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一次，重耳患重病，水食不进，生命垂危之时，众随从慌乱无所措，介子推却想出奇招救主，就是史籍上称道的“割股奉君”。把自己大腿肉割下，煮肉汤给重耳食，重耳得救。这是介子推的“德”，介子推的“义”，这种仁德、仁义，体现了介子推的忠贞不贰的爱国情怀。
　　历经艰难跋涉到达齐国，受到齐桓公的礼遇，齐国为重耳一行举行了隆重的接待仪式。
　　就此，重耳在齐一住就是5年之久，过起钟鸣鼎食的安乐生活，随从们数日难得一见。此时，晋国内乱加剧，都盼重耳归晋，随臣狐偃、介子推等又策划了“桑林之谍”，决计挟持重耳离齐赴秦，幸得聪慧大义的齐姜帮助，完成离齐赴秦大事。 月明星稀，当重耳一觉酒醒，突然发现自己不在齐宫，觉察到自己已被挟持，他勃然大怒，跳下车，竟然抢了魏犨的长枪向介子推刺去，众随从皆跪下，介子推泰然自若。这些情节的描述竭力表现介子推的坚定倔强、忍辱负重，强化了他的人格魅力。
　　重耳入绛都，复国大业告成。公元前636年，重耳在晋宫大殿登基，史称晋文公。在晋文公大赏功臣时，介子推已离开晋宫，归隐绵山，以织履为生，相伴母亲过清贫生活。一日，在京城做事的同乡解张，飞马回到绵山见介子推说：“晋文公日前大赏功臣，怎么没有先生？”介子推说：“重耳能得天下，是天意所使，我随晋文公流亡19年，朝夕相伴不过顺天意尽责而已。绝非是图封赏，我视富贵如浮云！”
　　一日，晋都宫门上悬挂着一首诗帖：“有龙于飞，周遍天下。五蛇从之，为之承辅，龙返其乡，得其处所。四蛇从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桥死于中野。”晋文公读后，知是介子推所为，心生自责。在封赏功臣时，不管是文公的一时疏忽还是什么原因忘掉了介子推，这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介子推居功不言禄，不谋封赏，高风亮节的博大胸怀——原来，这诗帖是解张所为。
　　数日后，晋文公一班人马亲上绵山，欲请介子推出山。介子推闻讯后，背起母亲到深林躲藏。介母说：“你虽不求禄，国君远道而来你也应拜见为好。”听母此言，介子推有点踌躇地说：“母亲有所不知，比如我见狐偃等人之居功之言，心生鄙薄，吾耻于其列。”介母曰：“汝能为贤士，吾岂不能为贤士之母。”这就表明，介子推追随重耳，是对重耳德行的崇敬，执着的爱国情怀，不是盲目愚忠，介子推又认为，晋文公重耳成就复国大业也是天意，用现代人的说法是客观必然。之后当他目睹朝中一帮人等争功邀宠，内心深处不愿和这帮人在一起。在他看来一些贪天功为己有的权奸佞臣，和强盗没有两样，介子推的确有与众不同的个性，说他性格狷介无比，狷介指性情正直，不合同流，闪烁着他性格的光辉。介子推认为自己该做的事已经尽力，远离江湖世俗，摆脱浮华，是他人生的选择。他素爱绵山，山高谷深，绿树丛林，草衣素食，孝慈母亲。
　　晋文公一行人马在绵山上久等不出，四处无影，而后演化出点火焚林，史称火烧绵山的悲剧，最后发现介子推母子被火焚的遗骸，晋文公见此，仰天长叹：“介子推高风亮节，功不言禄，名垂千古！”为纪念忠魂介子推，把这天定为“寒食节”颁布天下，环绵山一境之田，改绵山为介山。
　　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朝代的更替，能做到急流勇退者不乏其人，如汉代萧何，张良到近代的曾国藩，大都意识到功高盖主的后果，考虑的是个人安危，图其安全着陆，可谓智慧人生。
　　关羽被封为圣人，称关圣大帝。很受中国人的尊崇，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关帝庙。特别是在商界，关公不但是圣人，而且被封为财神，关公得此尊荣，是由于他的“忠义”。而介子推全国各地建庙不少，却是以忠孝称誉。其实，介子推精神不仅仅是忠孝，而是一种超越，是一种境界，是人格的光辉，时代的写照。儒家思想影响中国几千年，到汉代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传至宋代，尊孔已达到高峰，儒学成为正统，如果说介子推的忠君爱国、侍母尽孝是儒家思想的实践者，倒不如说介子推是先知先觉，因介子推早于孔子一百多年。
　　作为历史人物，他是圣贤人杰，作为艺术形象，他是最具个性色彩，典型而完美。他的人格精神，超越了时空界域，博大深邃，常人难以企及。可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历史的久远，时光的流逝，“绵山火光”已成为神话，介子推精神却是世代人们心中永远的丰碑。

李江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