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读《人间所寄》,或忆或思、或议或评,内容丰富。掩卷遐思,这有情有义的人间,的确有许多值得珍惜和留恋的东西,让我们一生钟情。
有所寄也是有所热爱。有的人喜欢绘画,一生情系丹青;有的人酷爱书法,沉湎于黑白浓淡之中;有的人精于博弈,在楚河汉界间游戏人生;也有的人热爱美食,天南海北大快朵颐……而拥有一间书房,是我一生的心灵所寄。
念大学时,常出入老师们的寓所,很多次在他们的书房聆听教诲。从那时起,我就特别想拥有一间自己的书房。现在想想,也许从那个时候算起,我就立志一生,以书为命、与书为邻。
1985年,我准备结婚打家具。当时,父亲托关系批回了一些松木。我从中挑出一些木料专门做了个小书橱。上面四层玻璃推拉门,最底下是个小木门,放些暂时不看的书籍。这个小书橱就摆在沙发旁,坐在沙发上喝茶时,顺手就可以取下阅读。做双人床时,我特意设计了一个书橱式床头。这个长条形的小书橱里能放50余本书,为了防尘也装了玻璃推拉门。我把一些平常看的书和工具类书籍摆放其中,每天入睡前,抽出一两本喜欢的看上一会儿。这沙发旁的一个小书橱和一个床头书橱,再配上一个写字台,就算是我的书房雏形了,占了我全部结婚家具的一半。现在想起40年前有关书橱的事情,还是满心欢喜。
真正有一间小书房,就到了2000年。那年,我家搬进了一套小二楼宿舍,房子不大,但间数不少。我在二楼选择了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房间当书房,按尺寸设计了3个大书柜,背板直接钉在墙壁上,用木龙骨和五合板做侧板和柜门,同时还做了一张能放得下电脑键盘的写字台。我把原来小书橱里的书,还有堆在床底下纸箱子中的书,全部挪出来摆在新书柜中。从那时起,我有了新居舍,那些书籍也有了安身之地。
书房就在卧室隔壁,晚上下班回来,我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非常安静。有时候,夜里突然有灵感来临,或想到了一个标题或冒出了一句诗,我会很快来到书房把它们迅速记下。如果文思流畅,也就坐下来,一气呵成。是这个小小的书房,让我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静下心来,全身心地投入文学创作,并得到社会的认可。在小小的书房里,面对那么多文学巨匠、大师的著作,我永远是个学生。在书桌前,文思泉涌时,我又是一个作家、诗人,是一个生命本质和人生意义的探索者。庆幸的是,多少年间,生活工作苦了累了、迷惑了彷徨了,我都有一间小小的书房,那是我心灵的一个港湾,一个灵魂的寄托处。
书越买越多,种类也更加繁杂。这时候,就显得书房太小了。那年女儿出嫁后,我决定把她腾出的房间打造成书房。我想让我的那些宝贝书籍,有一个更好的归宿。这时的我,相对来说,经济条件好转了很多,而且有了充足的时间来读书写作。我想,没有了工作压力和责任,减少了交际应酬,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特别是,无论社会经验还是工作经验,都积累了很多,这应该是创作的一个极好的时机。从那时起,我就决定把我的心灵、我的余生,都交给书房。
幸福的事情总是有滋有味的,没有什么比打造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更让我纵情、激动。
很快,我就把原来小书房里的那些旧书柜都拆掉,请了一家家具定制公司,根据房间层高和面积,量身定制了一套更大的书柜。这次做的新书柜,材料是金丝檀木的,材质适合北方的干燥气候,不易开裂。书柜的高度做到了房顶,安全起见,安装时,每一节都用角钢与墙壁牢牢固定在一起,很是结实。现在看来,小书房改造后基本上就像个小书库了。我把之前小书房里所有的图书,还有临时打包放在储藏间的书籍,以及我念大学时的教科书,都取出来,分门别类装入新书柜。不常用的放在最顶端,需要查阅时,取个梯子去拿。这次改造,我还专门做了角柜,一是很好地利用了房间的转角;二是为了美观。我在角柜里,摆放了一些平遥漆器、茶壶茶盏、奇石,以及我获得的一些荣誉奖杯、奖状等,看起来,既文雅又显品位。小书房改造完成后,我就开始逛各大家具城,寻找喜欢的书桌、书柜。终于相中了一套,也是檀木的。书柜的玻璃门边上,镶有中国风元素的连贯方格,顶部刻着祥云和如意,底部柜门上还雕出梅兰竹菊的图案。书桌也大方气派。我不放心,还请朋友韩守林先生又去店里帮助参谋了一次,他也很认可。这样,我的又一个新书房,就算造好了。
从拥有小书橱,到小书房,再到含有小书库的完整意义上的书房,想想心里就那么爽、那么高兴。
从此,我一大早就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听窗外布谷鸟的鸣叫,看麻雀在枣树上飞来跳去。秋天时,枣树上挂着一串一串的红枣,树枝探过来,十分养眼。冬天来临,雪花从窗前飘落,落在枣树上,落在窗台上,一派银装素裹。清晨,在书桌前品一杯龙井茶,黄昏时再品一壶陈年普洱,不尽的诗情画意昭然而来。在这个书桌上,我铺上毡子,摊平宣纸,再一次挥毫泼墨。在这个书房里,我先后创作了两本散文集、五本诗集。
人间有所寄。一间书房,别无所求。只有在书房里,我才能心静如水、淡泊明志。
李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