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副刊

记忆中的红磨坊

  时常,那幢红色的旧磨坊突然闪进脑海,美妙的感觉立刻激动心房,马上勾起幸福的怀想。
  村西的古街很有些年头,青石铺就的路面日复一日地被村民踩踏、磨砺,微微泛着青光。街中心南侧小型的古戏台张着黑洞洞的口,默默注视着匆匆路人。红磨坊就在戏台的斜对面,坐北朝南。这是一间老式的瓦房建筑,如同寺院里的偏房,只是放错了位置。青砖灰瓦,屋脊高翘,红色的木制窗檩,褐色的前墙支柱。沿屋脊铺设的破瓦片很久没有更换过,间隙里长满荒草,成为鸟类的天堂。
  “嗡嗡……咯噔……”轰隆的机器声就从这里传上街头。磨坊是村里的重要工业设施,有了它,街门外的石磨成了摆设,拉磨的驴驹逐渐消瘦,承担苦力的主妇摆脱了重任。有了它,全村几百口的食粮,都交给了磨坊里操作机器的三个妇女。这套设备占满了整个房间,它可以磨小麦,也可以磨玉米,但唯有玉米有幸成为它的腹中之食。上小学那会,周末同母亲去磨坊磨面绝对是件关乎全家温饱的大事。
  喜欢在磨坊里看着坚硬的玉米变成细腻面粉的过程。这套全自动的设备很了不起,一桶玉米倒下去,所有的系统便使足了劲头忙碌起来。脚下的青砖地面开始颤动,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若想说话必须扯开嗓子大声吼叫。所有进来的妇女都必须吼叫,因为要核实玉米的斤两,计算磨面的费用。争论停当,面已磨成,从一个白色的超级大布袋里倾泻而出,倒入大大小小的容器。此时,整个磨坊内飘荡起薄薄的粉尘,散发出淡淡的玉米清香。付过钱后,我们便可满载而归了。
  三亩薄田终究不能满足全家人的温饱,在农村信用社的扶持下,陆续兴建的村办企业、煤矿逐渐丰满了村民的钱包。即使再斤斤计较的家庭主妇也不必为吃上一顿白面馒头算计费用了,于是玉米面的需求减少,没有了顾客的磨坊要关闭。如今,村西的街道已经拓宽为平整的水泥大道,两旁都是漂亮整洁的小二楼。妇女们不需要再去磨坊磨面,有丈夫在矿上一天的工资,就可在新建的商店里买到知名品牌的白面。
  每次回乡,我总喜欢静静地站立在老磨坊的位置,耳际仍然回响着隆隆的磨面声,那股新鲜面粉的馨香味道仿佛就在鼻下飘过,脚下的大地微微震颤,把我带回有磨坊的童年。

郭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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