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临汾人,原本想当个画家。1982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在山西招募一个会绘图的技术人员,在这个偶然的机会下,我成了考古工作队的一员,从此,与考古和陶寺结缘。
2002年,在何努队长带领下,我负责发掘M22中期大墓。在接近墓底2米的时候,一铲子刮过,土层上浮现了一块小小的痕迹。我定睛一看,它竟然是粉色的,像蝴蝶的样子。我不敢大意,陶寺出土的文物大多是灰色!继续往下发掘,一根有粉红、石绿、烟黑三种颜色色段的漆木杆,直立在我面前。4000多年前的器物,还能有如此鲜艳的颜色留存至今。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文物。于是,我和同事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它移回整理室,生怕它有一点损坏。几个月的时间,我一点点清理这个漆木杆,这根比我还要高一些的漆木杆,我们把它命名为“彩绘漆木杆”。
在之后的几年,它是干什么用的?一直是个谜。直到2009年,中国科学院古天文研究所科学家们来到陶寺,看到这个“彩绘漆木杆”,一截一截像个尺子,推测它可能与日影测量有关。我们开始在古籍记载中找寻答案。《周髀算经》记载:“周髀长八尺,夏至之日日晷一尺六寸。”认为日影一尺六寸之地为地中。这个“彩绘漆木杆”会不会就是测量地中的仪器呢?如果它是测量地中的仪器,和它配套使用的又是什么呢?我们就想到了20世纪80年代早期墓地出土的另一根漆木杆。
时间很快到了夏至日这天。我们开始对这个猜想进行验证。那天,我们拿着复原的两根漆木杆,到了陶寺观象台。日影缓缓移动,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正午时刻,日影定格在了漆木杆第11格刻度,现场瞬间沸腾了。因为这个刻度长39.9厘米,合陶寺时期的长度为1.6尺,正好印证了古籍中所记载的“地中”。我们找到了“地中”,找到了“地中之都,中土之国”!
回首过往,我在发掘陶寺遗址过程中,画了1000多幅图。儿时的画家梦,也在一次次对陶寺遗址的绘图中实现了。现在,我虽然已经退休了,但依然以顾问的身份参与陶寺遗址的保护、发掘和利用工作。陶寺,这个与我生命紧密相连的地方,将继续见证我余生的探索与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