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子夜

板车师傅

  县城最常见的搬运工具是农运车、三轮车,但也有少数买不起车的人还在用最原始的板车帮别人运东西。
  拉板车的都是从乡下进城的农民。他们大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有着相似的肤色,黝黑或老猪肝色,身穿一件难以洗净的旧衣服。如果是夏天,他们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湿毛巾用以擦汗。平时,他们守着自己的板车,静静地待在路边,只要有人喊一声,喂,板车,他就会立即展开笑颜,跟在后面乐滋滋地去了。
  这些拉板车的师傅,叫价都不高,拉一般的东西走平路只要50元钱一趟,拉笨重的东西或上坡下岭比较多,价格略高一点,反正开出的价都是人们能够接受得了的。
  去年,我家装修一套房子,在第三层楼。可以说,从装修房子到搬进新房的那一天,都离不了板车师傅。开始是买大理石、地板砖、水泥、沙和石灰,这么多的东西简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都是请板车师傅运回来的。然后板车师傅又帮我们一砖一瓦地担上楼,大热的天,他们累得气喘吁吁,热汗直流,干了就喝几口自来水。每次当东西拉完我们付了工钱后,板车师傅都会说几句祝福房主的吉利话。
  有一次,请了两个板车师傅来运水泥和沙,运完后正赶上我们煮熟了简易的午饭,就盛情邀请板车师傅共进午餐。他们讷讷的,连忙拒绝,不知是因为自己身上脏,还是担心我们扣除饭钱。我立即打开水龙头请他们洗手,并说这简单的饭菜是免费的。推辞不过,他们这才接住我递过去的碗。席间,我与他们攀谈,问他们怎么会想到出来拉板车。他们说,家里人口少,田地不多,农忙过了就没什么事做,孩子上学,开销大,又没有手艺,没办法,只有出来拉板车,绳子往身上一带,用点力就开了路,比农村种田种地强多了,每月挣上千元钱,给家里帮了大忙。
  房子装修好后,我们就张罗着乔迁新居了。望着几件要搬动的家具,首先想到了板车,因为板车运输很平稳、安全,而且板车师傅可以帮着抬东西上楼。
  搬房子的那天,我们又请了两个板车搬家。板车师傅兴高采烈,干得很卖力,先帮我们把家具从四楼搬下来,然后依托板车底盘,用绳子把家具捆得结结实实,捆好后,把绳子套在肩上,身体前倾,用力往前拉。两个师傅跑两趟就运完了所有的东西,工钱是200元。当他喝杯水要走时,我给他们分别发了一包烟和几个苹果,他们很高兴,口里不断地说着吉利话,喜滋滋地走了。
  现在,当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偶尔有一辆板车经过的时候,心里忍不住默默地说一声:板车师傅,加油,幸福就在前方!

□吴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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