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9月,我从本溪钢铁工业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山西中条山有色金属公司胡家峪铜矿南河沟工区,任矿山测量实习生。当时正赶上矿山大搞“两参一改三结合”活动,干部分期分批的下到连队(当时地方实行军事化编制)参加劳动,我是实习生,自然就在参加劳动的范畴了,而且有幸成为第一批里的一员。我与另外三个同事被下到开拓连队,连长见我是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一脸不高兴,没好气的让我到运搬排去报到,而那几个人则都上了有些技术含量的支柱班。
运搬就是将爆破之后崩下来的毛石搬运出去,那时没有任何机械,全凭人力苦干,我的身体这样单薄,又是刚出校门没有经过锻炼,肯定是不受欢迎了。可这是上级派下来参加劳动的,带有强制性质,必须得接收。运搬排长见我后摇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就很不情愿地给我安排了班次。
谁知事有凑巧,与我同时到达连队的还有一纸通知,通知说为紧跟全国大跃进的形势和全民写诗运动的开展,矿山要掀起生产与写诗赛诗两个高潮。为此矿党委决定以连队为单位,每周日举行一次全矿性的赛诗会,要当作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所以,当我穿好工装来到派班室时,连长一改初见时的满脸乌云,眉开眼笑地将我让进连部,他说搬运毛石需要力气你干不了,现在正好有个你能干的活,也是个非常光荣的任务,就是为连队参加赛诗会作准备,你就每天写诗,越多越好。我听后,心中暗喜,写诗是我的特长,在学校时正逢全国开展新民歌运动,写了不少民歌,有的还发表在《本溪日报》的“小草”副刊上。
从此,我一个人挑起了全连队写诗赛诗战线的重担,既不用抽调生产上的人员帮忙,也无需领导为此分神操心费力,他们可以放心地集中精力组织生产。因此,这个连队的生产战线上连创高产,我在赛诗方面也搞得热火朝天风生水起,不仅在数量上连续占据着全矿排头兵的位置,而且在形式上经过我的精心导演排练,也花样翻新,有单人朗诵、对口朗诵,还有集体朗诵,把个赛诗大会带动得热闹非凡。赛诗会成为矿山每个星期天人们盼望的重头戏,吸引得外单位也都纷纷前来观摩取经。
记得那段劳动锻炼时期我每天都要写十余首诗,我最为得意的是那首由连长亲自登台参赛的《采矿》——“蓝天当纱帽,白云作围腰,一声镐头响,群山齐献宝。”它不但被评为赛诗一等奖,登在了矿山的小报上,而且经过推荐,还以诗配画的形式发表在1959年3月号的《山西画报》上,为我的诗歌配画的是当时报刊上常见其名的活跃画家解义勇。
这次为期三个月的劳动锻炼结束时,我虽然没有参加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劳动,但却被评为特等先进个人,除了荣获一纸奖状外,还得了一块价格不菲的毛毯呢。
韩长绵(孝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