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香椿树,扎根在爷爷曾经住过的小院里,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秋。它粗壮的树干上,布满了岁月的纹路,那是时光刻下的印记,也是守护这个小院的见证。
小时候,我总盼望着春天的到来,盼望着香椿芽冒出枝头。每当这时,爷爷就会拿出他那把老旧的竹梯,小心翼翼地靠在香椿树上。他慢慢爬上梯子,布满皱纹的手灵活地采摘着鲜嫩的香椿芽。我站在树下,仰着小脑袋,满心欢喜。偶尔有几片香椿叶飘落,我急忙跑过去捡起来放在鼻尖轻嗅,那独特的清香瞬间沁入心扉。
采摘下来的香椿芽,成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奶奶变着花样给我们做香椿美食。最常见的是凉拌香椿豆腐。白白嫩嫩的豆腐,切成小块,摆放在盘中,上面撒上切碎的香椿芽,再淋上酱油、醋、香油等调料,搅拌均匀。一口下去,豆腐的嫩滑与香椿的清香完美融合,令人回味无穷。
香椿油泼凉面,也是我的最爱。煮好的面条筋道爽滑,过一下凉水,铺上一层新鲜的香椿芽,撒上葱花、蒜末、辣椒粉,然后浇一勺滚烫的热油,“刺啦”一声,香味四溢。搅拌均匀后,每一根面条都裹满了香椿的香味,吃得我连汤汁都舍不得剩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长大,离开老家去外地上学、工作。走过很多地方,也吃过很多做法不同的香椿美食,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那些香椿芽,无论多么鲜嫩,都无法与我老家小院里树上的香椿芽相比。每次回老家,我都会第一时间去看看那棵香椿树。
如今,爷爷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年了,但香椿树依然每年按时发芽。每当看到香椿芽,我就会想起高大魁梧的爷爷,想起他慈祥的笑容,想起他对我的疼爱。而父亲,也渐渐有了爷爷当年的模样。他也会像爷爷一样,爬上梯子采摘香椿芽,然后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香椿美食。在父亲的身上,我看到了爷爷的影子,他们对家人的爱,就像这棵香椿树一样,深沉而持久。
我的姑姑们,也和这棵香椿树有着不解之缘。小时候,姑姑们会帮着奶奶一起做香椿美食,她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小院里。如今,姑姑们虽然有了各自的家庭,但也会时常回到老家围着这棵香椿树,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她们会说起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照顾香椿树的情景,说起那些因为香椿芽而发生的有趣故事。有一年春天,姑姑们都回了老家。我们一起采摘香椿芽,然后分工合作,有的洗,有的切,有的做料汁。奶奶在一旁指挥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香椿飘香、家人围坐,那天的欢声笑语至今萦绕耳畔。
老家的香椿树,见证了我们一家人的喜怒哀乐,承载着太多太多的回忆。它像一位默默无语的长者,守护着这个小院,守护着我们的家。无论走多远,它始终是我心灵的港湾。
每年春天来临的时候,我都会在周末抽空回趟老家,采摘一些香椿芽。我把采摘下来的香椿芽精心保存,带回城里与朋友们分享,并且骄傲地告诉他们,这是我老家的香椿芽,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香椿芽。因为在这香椿芽里,有我对老家的思念,有我对亲人的牵挂,更有我无法割舍的童年记忆。
此刻,我正站在香椿树下,轻轻闭上眼睛,感受春风的吹拂,闻香椿的清香。时光仿佛静止了,所有的烦恼和疲惫也都烟消云散。我知道,无论岁月如何变迁,老家的香椿树永远是我心中最温暖的存在,它将继续陪伴着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而那些与香椿树、与亲人有关的故事,也将永远珍藏在我的心底,成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李志涛